文/高志全之二子高端

　　很久没有和您说过话了，今天我想和您聊聊。

　　“爸爸”，多么温馨的词语啊，可我已经很久没有说过了；就连在写作中，我也渐渐习惯了用“父亲”这样生疏的词来代替了。所幸今天只有我们爷俩，我可以叫个够。

　　爸，您记得我们上街溜达吗？小时候的我非要坐在您的肩上、威风凛凛地“招摇过市”，还要调皮地喊上两句“驾，驾，吁……”。您也乐得逗我开心，未曾说过半个“不”字。我在上面晃啊晃啊，觉得自己多么高大。现在想来，我的确再也没有那么高过了，因为巨人走了。

　　爸，您记得榆次到太原火车上的夹生蛋炒饭吗？那是我第一次坐火车，看什么都新鲜。得知火车上还可以做饭吃，我死活要吃。现在我知道，两地仅有20多公里，来回的时间都不够做一顿炒饭的，可不知您是怎么给我买到的，虽然半生不熟，可嚼着怎么就那么香呢？您单位附近的汤饺店，店小，饺子馅里的肉也不多，可升腾的热气怎么总让人眼睛湿漉漉的？

　　爸，您还记得咱家的“二八大杠”自行车吗？出行时您握着车把手，我坐在前杠上，并用双手握住把手中间，装模作样地仿佛咱爷俩一起开着波音飞机哩。县城不大，从这头到那头一溜烟的工夫也就到了。要是咱们住在北京、纽约，我是不是就能一直坐下去，永远也不到头，一直和您在一起？小学三年级，我终于学会了骑车，可您没能亲眼看到。

　　我至今也喜欢骑车。自行车多好啊，骑车的人负重前行，坐车的人紧紧依偎，多么温暖。您可能听出来了，我还没来得及告诉您，我交了一个女朋友，漂亮大方，您肯定满意。

　　说到这里，爸，这些年有很多变化您还不知道，我跟您讲讲吧。

　　我从大学毕业后来到清华大学读博士，就是那个小时候我总说成“青蛙大学”的高校，想必您很开心吧？您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来北京，到天安门广场看一眼。爸，您没有实现的梦想，我都替您实现了。

　　哥哥在海南读大学，也在那里工作了，还给您生了一个孙女一个孙子，生活好着哩。海南的海水真蓝啊，望不到头、看不见底，您这辈子连天安门都没看过，更没看过大海，要是您也能和我们一起吹吹海风多好呀。

　　您走的时候我还小，还没有真正明白您的离开意味着什么。那时的哥哥正处于最需要父亲帮助的青春期，我想象不到他经历了多少彷徨苦闷，不过他现在已经成长为像您一样的男子汉，你们都是我的榜样。

　　妈妈现在也很好，我觉得您很幸福，因为您娶了一位多么优秀的妻子啊。您撑起的那片天，妈妈用她瘦弱的身躯扛下来了。我记得，上小学时的我每天放学后做奥数题，妈妈一直陪着我，在咱们那个小县城，连奥数的资料都买不到，妈妈就托人从太原带回来；我记得，临睡前的我一定是伴着妈妈讲《一千零一夜》的声音睡着的；我记得，上初中的我彷徨叛逆，妈妈失望的眼神和忙碌的身影让我警醒；我还记得，在每个周末和寒暑假，妈妈都要在咱家的地下室办绘画辅导班贴补家用；我更记得，虽然只是辅导班，妈妈也会尽心尽力地联系各种比赛让小朋友参加，她用行动告诉我，一件事情要做就要做好……爸，妈妈是一位真正伟大的母亲。

　　爸，我从小就知道，您不仅是丈夫、父亲，更是一位英雄，在风华正茂的年纪把生命献给了国家，献给了人民。党和国家也看到了您的贡献，追认您为革命烈士，并且关怀我们的生活，时任国务院副总理吴仪还曾接见过我们。我们生长在和平年代，英雄仿佛离我们很远，您教会我们，英雄就在我们身边，战争年代有战功彪炳的英雄，和平年代也有像您一样恪尽职守、鞠躬尽瘁的英雄。妈妈说您是一个认真甚至较真儿的人，我想，要是没有这种劲头，怎么能和不良药商斗争到底呢！

　　是啊，爸爸，您是英雄！可有的时候，我很自私地希望您不做那个英雄，因为，我们想您啊……